紧咬不放的性子，对想要知道的一切，都会用尽手段得知。
但是在林倦这里，他只想问到林倦说真话为止。
林倦很讨厌纠缠不清。他习惯干净利落地解决事情，既然选择了切断过往，就不想跟江华再有什么牵扯。
“江少爷为什么想知道。”
“你是我朋友，我当然想知道！”
“你的朋友，是穆家小少爷穆眷，对吗。”
“对啊！”
“我不是他。”
“你怎么就不是穆眷……等等，你的意思是，你不是穆家亲生的？”
江华看过林倦的转学资料，上面的的确确不是穆眷的名字，他还百思不得其解，明明是同一个人，名字怎么不一样。
如果他是穆家亲生的，穆家不可能会让他改姓。但他要不是穆家亲生的，一切就说得通了。
“你冒充穆眷四年，但是被发现了，所以改名改姓又转学？所以到这种地方打工？”
林倦抿唇站在原地，几乎是默认的姿态。
“你骗我？整整四年？”
江华指着林倦，气到漂亮的桃花眼都有些扭曲变形了，他站起来逼近林倦，狠狠撞开他的肩膀出了包厢。
后知后觉的少年们赶紧跟上去，热闹的包厢一下子空荡荡。
林归袅原本打算给林倦送了腊八粥就走，谁知道问了几个人，都说没看见他。她想着他可能是太忙了，走去附近公园打算坐着等他。
谁知道她经常坐的长椅被一个醉鬼霸占了。
那人半个身子侧躺着，长手长脚都在外面，其中一只手里拿着个啤酒罐，长椅上还放着另一个已经喝完被捏变形的。
光线昏暗，林归袅看不清那人的脸，却觉得分外熟悉。
她忍不住走近一步，那人忽然闷哼一声翻了个身，变成仰面躺着，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。
是林倦。
“什么酒量啊，两罐没喝完就醉了。”
林归袅蹲在他旁边，盯着他脸上罕见的薄红。其实若不仔细看，他喝醉了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，林倦半睁开了眼。
“你醒了？认得出我是谁吗？”
林归袅指着自己的脸。
林倦缓慢地眨了眨眼，专注地盯着她，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。
“林归袅。”
看来还不算醉得太厉害。林归袅松了口气，怕他在这里躺久了会着凉，想扶他回去。
“林归袅。你说差距悬殊的两个人，能做朋友吗？”
林倦问了这个问题之后，忽然迷蒙着眼睛开始自说自话。
他说他其实不记得最初是怎么跟江华认识，又单方面变成他的朋友的。反正有印象的时候，他已经被江华拽回了家。
江华家是独栋别墅，日常只有几个佣人和他母亲在家里。他母亲是个温婉的美人，要亲自下厨招待林倦。
江华带他参观自己的房间，他母亲在厨房里。饭做好之前，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，想回家。
那天以后，他再也没去过江华家。
平心而论，穆家对他很好。就算他是被领养的，也当做亲生儿子一样，对外甚至没说过他是养子。
可有时候，他宁愿他们对外说，他是养子。
在博恒私立学校里面，所有人都把他认做真正的穆家小少爷，只有他自己觉得，自己就像明目张胆混进一堆名牌包里的冒牌货。
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，也没办法用这个身份去交付真心。因为用穆眷这个身份得到的一切，都不是真正属于他。
他总是准备着，自己失去这个身份的一天。
就这样过了四年之后，他终究不再是穆眷。
说完这长长的过往，林倦又闭上了眼睛。林归袅没忍住摸了摸他冰凉的耳朵。
“困了吗？”她在他耳边轻声问。
“嗯。”他回答的声音比鼻哼还轻。
“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？”她又拿出诱哄的语调。
他睁了睁眼，像蒙了雾的眼睛盯着她说: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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